关缺,新生的死亡,残缺的死亡。
完整的祂曾经是灾祸和厄难的象征,名副其实的神祇,掌握着衰亡之权柄。自从世界诞辰,万物缤列,人间纷纭,第一声号角被吹响,第一缕光芒照彻大地。谏言长颂:“生有时,死有时;栽种有时,拔出有时;治愈有时,杀戮有时。万物终有其时。”伴随着生者第一息叹吐,第一缕阳光普照,祂行走于大地。行在此处,行在彼处。那时,祂还不曾是她。无人信仰,即非神邸。
祂是一切的终焉,虚无的门扉,传说里的收割者,带去别离和痛苦,留下腐肉和枯骨。随着风飘去的,除了生命,还有她的名。人们长颂她的名,塑造她的形,敬她,畏她,奉她为神明。
可是,当死亡成为某种具象化的产物,就连死亡本身也会死亡———伴随着集体潜意识海洋倾覆,一切终将没入海中。规则扭曲,秩序颠覆,唯有一事是真......死亡将至。
人们在松动的规则里挥出斧头和利刃,破碎神象,击杀神祇。这只是混乱的序章,一切终将没入海中。敬畏转变为仇恨,混杂扭曲的,却第一次催生了关缺。雷霆是镶嵌金丝的发带,杀戮是她血红长裙的衬摆。当她真正行走于大地,她却赤身裸体。
她亲眼所见:一个世界没入海中。此时此日,无人消亡,万物永存,同此决堤汪洋之海共同翻卷,永不休止,永不超生。
她第一次行于大地,新生的死亡,残缺的死亡。
老人啊,注意我的话,选择易走的路。
你的脚愈来愈寒冷了,生命已经离开你的双脚。
冷气正向上蔓延。
你要镇定沉着。
她替老人阖上眼皮,弗去最后一丝生机。她垂下慈悲的眼,吐息冰寒:我是来救你的,不是来杀你的。我是秩序,而非混乱,我是终焉,引领开端。